人类为何执迷不悟?
我们总是在坚持着什么,总是在完成什么,总是在等待去实现什么,我们没有料到,这些行为就是执迷不悟,我们正在做的都是不该做的和不必要做的,没有明确目的的坚持,没有意义的完成,没有希望的等待,就是执迷不悟,人类总体的存在现状就是执迷不悟。我们很容易发现,人们总是站在自我的角度来看待事物和处理问题。每个人都有道理,每个团体都有理由,每场竞争或者每次冲突都是有原因的,都是不可避免的。谁胜谁负、谁对谁错,都会争执许久许久,甚至根本就没有终极判断。于是,人们就一直这样争执下去,人间就一直这样混乱下去……作为个体或者群体,我们一时无法判断谁对谁错,而人类作为一个种类,与其他物种类比,这就很容易判断了,很显然,人类并不是一个成功的物种。
在生物物种中,人类肯定是绝无仅有的另类。这指的不是人类有精神智慧并创造了物质文明,人类最鲜明的另类特征是我们执行的伦理逻辑。不要说人与事物的关系与其他物种完全不同,同类之间人与人的关系就奇特之极,更鲜明的不同是生死观念。众生物中,只有人是有死亡概念的物种,只有人将自身的存在看作是将必然死去的生存。然而,为着必死的生存,人付出了一切的代价,这种矛盾之极的伦理关系,人类竟然一直维持数千年至今。首先,这种关系下的生存,人类能够成功吗?必然死亡的生存有什么意义?人类至今一片茫然。
这种生与死的伦理逻辑是人类的一大发明,既然我们发明了生与死的观念,就应该比其他物种更好地生存了吧?能够更好地生又更好地死了吧?但事实正好相反,生与死的概念是压在每个人头上的大山,谁的一生不是忧生惧死的一生?谁的一生是超脱了生死的一生?谁的一生不是因为死亡而成为最终的悲剧?这样的伦理逻辑对于其他自然存在的生物种类是不可思议,也是不可理喻的,它们除了感知欢愉和避免痛楚而来,绝无这种生死之虞。它们存在着,力图感知一切的存在,绝无人类发明的这种自找的忧虑与悲情的事实。只有人类一直在与生死作殊死的抗争,结果仍然是一败涂地,丝毫不比其他生物生活得成功。
在存在中,生物是以种类来构成基本生存形态的。个体必须存在于种类中,个体是无法独立存在的,这也就是说,个体的存在与种类的存在息息相关,每个人都跟人类整体的存在形态密切关联。然而,人类整体的存在形态,即存在的伦理逻辑是合理的吗?人类这个生物物种创造了自己的特殊性以后,就与原有生物时期的存在形态以及运行的伦理逻辑分道扬镳了,人作为生物的异类,其发明创造的伦理理念和行为逻辑是符合存在法则和存在规律的吗?在生物中绝无仅有的人类的精神意识和思想观念是正确的吗?是符合存在之道的吗?我们怎么判断其符合还是不符合?我们对人类独创的生存之道追究、质疑、论证过吗?未经论证,我们怎么确定数千年前一开始建立的生存之道是正确的?而在生存之道上建立起来的文明社会怎么确定是应该坚持和可以继续的?我们脱离了生物存在形态的生存之道的正确性依据何在?我们对精神意识及思想观念本身不予置疑,我们对生存之道不予置疑,这就是人类执迷不悟的根由。
离开了存在经过数亿年考验的伦理逻辑而另行一套的我们,其存在的危险性可想而知。我们自恃有精神智慧的能力,完全无视生物原有的法则和规律,我们另立一套生存之理,将必然的存在作为求存的主观行为,将同种共存的关系看成是竞争生存关系,将存在不可分割的整体关系划分为客观存在和我们的生命存在……这一系列根本性认识与思想观念把我们人类的存在推向一个与存在本理严重分歧的境地,我们就如此执迷不悟地将人类推到了危险的边缘。
我们醉心于个体间的区别性存在,殊不知人类的整体性危机一直在不断加剧,人类物种的整体性失败能让我们某些个体得到安宁吗?人类存在伦理的错误与混乱能让个人的生活得到幸福与愉悦吗?我们的执迷不悟就是看不到人类整体性存在的根本性错误,我们执迷不悟就是对自身缺乏自知之明,我们执迷不悟就是对人类越来越危险的处境一无所知。我们的文明与智慧,特别是我们科技水平的日益提高掩盖了我们作为物种存在的根本性谬误,我们制造的问题在生物物种中是从未有过的,结束这些问题的出路在于我们自己。其实逻辑关系也很简单,我们能够在存在之外制造出人类独有的问题,我们也可以完全彻底地终结这些问题。当然,一切都在我们不再执迷不悟以后,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