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经历了漫长的封建统治,即使在数千年间不断地改朝换代,封建专治制度依然十分牢固。封建君主专制催生了古代礼法制度,而礼法制度又巩固了封建专治制度,二者相辅相成,形成了古代中国的独特属性。古代礼法制度涵盖了古代政治、文化、法律的方方面面,其中谥法制度就是一个鲜明的组成部分,以隋帝杨广的谥号为例,便可窥见其背后的政治属性。
一、什么是谥法制度
谥法,即评定谥号的法则。谥号,是指古代帝王、诸侯、卿大夫、大臣等死后,统治者根据其生前的事迹,给予的一个评价性的称号,这个称号往往反应了得谥号者当时的荣辱和影响,同时也几乎为他在后世面前的口碑定了性,比如是名垂千古还是遗臭万年,可见古代谥法制度是十分受重视的。
二、谥法制度的演变及其政治属性
1、谥法制度的演变
对于谥法制度的产生,普遍受认可得就是周公制谥说。
据《逸周书·谥法解》:“惟周公旦、太公望开嗣王业,建功于牧野,终将葬,乃制谥,遂叙谥法[2]。谥者,行之迹;号者,功之表; 古者有大功,则赐之善号以为称也。车服者,位之章也。是以大行受大名,细行受细名。行出于己,名生于人。名谓号谥”。
由此可见,西周初期,谥号最开始都是善谥,是天子追美先人的讳称,其后逐渐发展成为一种礼法制度。
谥法制度的发展并不是一帆风顺的,至秦朝时曾被废止。《史记·秦始皇本纪》:“自今已来,除谥法。朕为始皇帝。”秦始皇统一六国,高度集中皇权,他认为追赠谥号是子议父、臣议君,这是对至高无上的皇权的冒犯,所以必须被废止。到了汉初刘邦称帝后,又恢复了谥法制度,两汉时,“有爵则有谥”成为一种惯例,之后一直到清朝,谥号制度最终随着清朝的灭亡而湮灭。
2、谥法制度的分类
官谥与私谥。帝王、诸侯、贵族、大臣、士大夫等死后,朝廷会根据他们生前事迹和品行,评定出一个称号,称为官谥。官谥由于是朝廷赠予,更为社会所认可。私谥则一般是文人或者隐士的谥号,这个谥号不由朝廷所赠,而是其亲友、门生或故交所赠。
3、谥法制度的政治属性
从谥法制度的产生与演变来看,它与政治的关系是不可分割的,由此可见,政治属性就是它的根本属性。谥号,特别是官谥,是朝廷对死者一生德行的正式评价,关系到死者及时家族的毁誉荣辱,甚至关系到社会对逝者后代的看法,古人重名,自然十分在意。其实从孔子时候起,儒家有意识地把谥法作为以礼教褒贬人物,挽救社会风气,调整人际关系的手段[3]。随着封建统治的发展,谥法成了皇帝治下的工具。
所以谥法制度具有很强的阶级性。作为统治阶级,皇帝常常利用谥法制度,作为劝惩之大柄,统治之利器,“使忠臣义士知劝,乱臣贼子知惧”。正如唐朝太常博士王彦威所言“古之圣王立谥法者,所以彰善恶,垂劝诫。使一字之褒,赏逾绂冕;一言之贬,辱过朝市”(《旧唐书 · 于頔传》),谥号的褒贬起到惩恶劝善、引导社会道德风尚的作用,比如范仲淹死后被追赠“文正”,所以宋代之后,很多人以“文正”为榜样。
除阶级性外,谥号也体现了一定的批判性,这就涉及到了恶谥,即贬义的谥号,如南宋朝的秦桧,在宁宗开禧二年(1206 年)被夺褒谥,改送贬谥“缪丑”,这个谥号也能体现出当时整个社会对秦桧的批判。除秦桧外,另一个被追赠贬谥的认就是隋帝杨广了。其实杨广的谥号“炀”不仅体现了批判性,更体现了斗争性,这就要从当时的国情来分析了。
三、杨广谥号的政治属性及思考
隋朝一代历经非常短,只有38 年(581―618 年),仅有文帝杨坚、炀帝杨广、恭帝杨侑三位皇帝,更像是历史上一个过渡的王朝。而隋炀帝杨广,则是这三位皇帝中名声最“广”的。“炀”这个谥号,是唐太祖李渊追赠。“炀”在谥法书中也有多种解释,如:《逸周书 · 谥法解》云“好内怠政曰炀”;张守节《史记正义论例 · 谥法解》(史记会注考证本)云“好内远礼曰炀;去礼远众曰炀”,可见,“炀”是恶谥,这个谥号包含着李渊对杨广实施暴政,荒淫无度的批判。
但是杨广短暂的帝王生涯中,真的符合这个谥号吗?纵观杨广一生,虽有劣迹,但他的成就还是非常显著的。 比如说杨广创立了科举制度:
首创进士科,实行分科取士,对后世的人才选拔影响深远。
其次,杨广命令开凿京杭大运河,在经济和军事上都有效加强了隋王朝对南方的统治,为我国南北的统一奠定了基础。
除了这两个最为人熟知的建设之外,杨广还大力推广儒释道三教的发展,兴办学校重视文化,他自己也是才华横溢,擅作诗词,形成了丰富浓厚的文化氛围,对中国文学艺术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当然也不能否认, 杨广在位时战乱不断,民不聊生,终致农民起义爆发,最终死于部下宇文化及的兵变。杨广被杀后,割据晋、陕一带的地方武装李渊却一脚踢开傀儡皇帝杨侑,在长安称帝,建立唐朝,并追谥杨广为“炀”帝。显然唐王朝的这个天下是篡夺而来的,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李渊为了给自己正名,为了证明,李唐是顺应天命,替天行道,只得抹黑杨广,只有杨广愈加“昏聩无能”“好内远礼”“逆天虐民”,李唐立国便是天意安排,理所当然。可见谥号是存在着明显的政治斗争性的,用一句话概括就是成王败寇。
总之,李渊追予隋帝杨广“炀”的谥号,实际上只是李渊王朝为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而使用的一种手段[4]。 我们不是为了议论李唐王朝正统与否,也不是为了帮杨广正名,只是为真实全面地展现一位帝王的功过荣辱,从而从中探析出我国古代谥法制度的政治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