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承悦读

梦见儿时的老房子 (梦见儿时的老房子重建周公解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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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 我一直以来都对江南古镇有种无可名状的特殊情结。窃以为,有古镇情结的人,大概骨子里都有那么一丝丝浪漫因子,总想将那些无以排遣的缱绻之念,在岁月腐朽的雕梁画栋间默默安放。每到旅游季节,在做计划攻略时遍寻名胜古迹,始终对古镇一游抱有异乎于名山大川、江河湖海的浓厚兴趣,以致于老铁们戏谑我上学是考古系毕业的专

我一直以来都对江南古镇有种无可名状的特殊情结。窃以为,有古镇情结的人,大概骨子里都有那么一丝丝浪漫因子,总想将那些无以排遣的缱绻之念,在岁月腐朽的雕梁画栋间默默安放。


每到旅游季节,在做计划攻略时遍寻名胜古迹,始终对古镇一游抱有异乎于名山大川、江河湖海的浓厚兴趣,以致于老铁们戏谑我上学是考古系毕业的专家。我想,这或许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怀旧的野稗杂草在我内心深处潜移默化地渐渐疯长起来。


我稀疏的回忆里,儿时的老家是个古村落,一点儿不逊色于西递宏村的绵延逶迤,粉墙黛瓦,亭台楼阁,高大而古朴;闭环式连廊建筑结构,家家户户天井连着天井,三五户人家拥有一个宽敞的堂厅,且有长廊相连,下雨天,一奔子穿堂而过,滴水很难湿身。



村头有个土垒的水渡高台,听奶奶说这是祖辈先人用来发大水村人集体避汛的地方。到了晚上,村上一般大的小伙伴们常在那儿集合,与一帮发小“打仗”躲猫猫捉迷藏,竹片当枪,埋伏在长廊旮旯葵花桔杆堆中,“厌蛋鬼”总喜欢偷偷学着大人的模样扒出一根南瓜枯藤点着火抽起烟来,那燃着的南瓜藤一股子火辣辣的烟味儿,直往喉咙里钻,呛咳的一脸泪水,咳嗽声惊动“敌方”,一“枪”毙命,然后疯笑一团“战斗”减员退去。几回回梦见孩提时代玩耍场景笑着醒来,眼角挂着儿时嬉闹无忧的快乐泪花,朦胧间,看四壁还依稀可见老家的模样。


夜阑人静,乌雅雅的老宅连成一片无秘可藏,邻舍之间木制的排山隔断,下面的是墙,上面是空透着的无遮挡,就连隔壁人家起夜小解尿声都能听见,时不时家人还与隔壁邻居隔空聊天说话,说着说着进入了梦乡,蛐蛐啾啾,鼾声各异,时不时冒出只言片语的梦呓……


不幸的是,有一年秋天,隔壁一小儿在家中玩火点燃了柴仓里的稻草,一把大火终将成片木结构老屋化为灰烬,大人们在火光冲天中捶胸顿足,哭得不成样儿,从此,再无青瓦白墙长廓逶迤的古宅盛景……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间老屋。有人看到它的破败萧瑟,有人看到它的荒芜蒙尘,而我只看到它凝重清穆长满苔藓的身影,伫足在历史的长河中,饱经风雨沧桑,日光为伴,月光为侣,蛰虫嘶鸣,木末繁盛,花开花落不见当年人。它是被遗忘在尘世的一束光,照亮我们这些半城半农“两栖者”的念想,青藤老树,野草刍狗,它是儿时的印象,常在我孤独时泛滥成灾,凝望老屋旧址,烟火深处,不见童年故景。

我们总希望时间留滞,山川恒固,花开永艳无凋敝之时,可是旧人不覆,无物永驻,

不过是因为这人世间的故事,到最后可能没有江河湖海,没有鲜衣怒马,红衣姑娘错过白衣少年,青瓦古宅也只能在梦境相见,梦一醒,随同老家的萤火虫也散入稻香飞远了。



木心先生说:“现代人住的那种房子,一人一套,平安富足的苦渡光阴。”想来确实如此,城市将每个人安放身体,却捆绑着灵魂,而一间老屋,却是回忆的安放之地。


老屋在四季中安详,消逝,褪淡,城里人的根永远留在乡下那一片老屋,血管中流淌着祖先农耕文化的基因,灵魂深处常常听见小院柴扉吱呀的曲调,夜半石桥不急不徐的汪汪犬吠,饭桌上氤氲着老家菜肴熟悉的香气,那是妈妈的味道。日暮青山远,河边贪玩的孩童,到了一日三餐,便听到故园篱落边传来母亲叫你回家吃饭的殷殷呼唤,整个村子都能听见。




忆起老屋,瓦色青灰,堆彻着旧日时光温婉,砖隙瓦砾间,还藏着儿时的风。


老房子的神奇之处还在于下雨之前,屋前檐下的柱础就先潮润,唐代著名易学家孔颖达云:“若天欲雨,而柱础润是也”,果然不假。小时候听奶奶说:“屋子一旦上了年岁,就有灵性,能知天地人意。”


人们常说瓦通灵,殊不知人有生死,瓦亦有。所以每隔几年都需要上房“捡瓦拿漏”,人们会选择在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里,用新瓦把老宅内下雨过阴的地方老瓦换下。


只为让瓦质本洁来还洁去,归于山林,归于天地,归于我们最初的来处。



我们生活在城市,置身于水泥钢筋裹围中的现代建筑方正与刚直和坚硬与冰冷,是无法

感知四季轮回所赋予老房子与经年岁月对话的娓娓之声。


秋天,丰收了,一片片青瓦上晒着大小各异一字排开的圆匾盛装的腌制的萝卜干子,红胡椒辣子。烟囱上升起袅袅炊烟,浓浓的人间烟火气温暖而妥贴,是“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


冬天,屋子里稻草编织的“火筒子”火盆铜炉燃烧着猩红的炭火,雪花片片静无声,落在青瓦上,月光清冷如水,是“雪花数片又成晴,透瓦清霜伴月明”。大雪后上冻结冰,房檐瓦当间挂着一溜遍长长的冰棱柱。待雪霁之日,在冬日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惹人喜爱。为了玩耍忍受着天寒地冻,用竹杆捅下冰棱柱,专挑又粗又长捅下来,拿在手中玩耍,冰冷的冰棍把手冻得发红还舍不得扔掉,直到化细断掉为止。


春天,落花铺满青瓦,夜里忽来一场雨,雨点敲击瓦楞的清响,瓦沟淌水的声音,清清泠泠,飘入梦乡,是“一春梦雨常飘瓦”天上下雨瓦先知。


夏天,烈日炎炎,青瓦沉沉,老猫在屋檐阴凉处打盹,庭前银杏树投下斑驳的树影,午梦被流莺婉转的啼声唤醒,是“绿阴满地日当午,梦觉流莺时一声”。


就这样,从秋始到冬尽,春首到夏末,有青瓦老屋的日子,春夏秋冬都是诗。


余光中先生说:“木讷而健忘的灰色老屋,只留下满园子的树木,那些重碧交翠的灵魂,做他无言的见证。”身处繁华闹市,人们不缺居住的地方,唯独喧嚣之外,缺一间装得下回忆的老屋,那里盛满人间清凉,岁月清欢,偏安一隅,在俗世的烟火中守住内心的宁静,不惊不扰,不悲不喜,一半是归隐山林,一半是静观沉浮。

老房子的消亡,是先贤匠心禀赋于民居文化古老生命的最后绝唱,是这个时代的遗憾,


据统计,自2000年至2010年,10年间90多万个古村落消失,平均每天就有近300个古村落消失。而随之逐渐消亡的,还有中国的瓦房。


冯骥才痛心疾首的说:“每座古村落都是一部厚重的书,可是没等我们去认真阅读它,在城市化和城镇化的大潮中就消失不见了。”



岁月嬗递,光阴荏苒。我大部分时间住在一个破落的小镇上,偶尔住在城里的钢筋水泥楼房,尽管环境高大上。但,这么多年了,脑子里时常萦绕着老房子粉墙黛瓦的影子。总感觉苍穹下的瓦房是安身立命之地,告老还乡存福之处,它承载了太多的人文情怀和叶落归根的思乡情结,想起它,心中就会涌起绵绵无尽的乡愁。匠心独具的青瓦房沉淀着厚厚的文化底蕴,读懂它,会使你浸润中华传统文化的韵味;黛瓦青砖散发出深邃之蓝蓝幽光,看懂它,能让你饮其微醺,花赏半开,它如同戴望舒笔下撑着一把油纸伞消逝在雨巷深处一袭青衣的女子,无意间会把你带入江南朦胧烟雨的梦境中。


微风拂拂,细雨芊芊,细数着岁月的斑斓和时光的变迁。它像一位朴实安详的老人,接近他时,他会向你慢慢诉说着一些尘封旧事,让你神思邈远,生发怀古之幽情,很容易勾起怀旧的情结。瓦房实实在在凝结了我们这一代人的记忆和情愫。


不管是否情愿,生活总在催促着我们不断向前,老家也一样,从农村到城市,改造、拆迁、重建、变迁,遗失的遗失,消亡的消亡,就像我们安身立命的老房子,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幻化成我们的精神故里。


人们常说,回不去的地方叫故乡,到不了的地方叫远方。可老家我那魂牵梦萦的青瓦房啊,是我不能忘却的怀念,也是我们终老归去的根......